圈套 #072 東不成西不就
整個年假就只有這張照片而已(不含年夜飯的話),拜個晚年先。
翻了翻去年此時的電子報,好像比今年懶散一點。雖然大選後就有種「等過年」的心情,但實際上年假這週跟平常幾乎沒兩樣,每日工作三至五小時,有時跟家人出門吃飯、閒逛。本還想趁空做做手工、研究旅遊行程的,算盤打得太容易了。工作並不是很趕進度,但與其放過年不如早點做,心裡圖的還是「誰知道會不會有新工作冒出來呢?」(結果一開工才發現遇上了雷包編輯,一半工作時數都打水漂了)
電子報滿三年了,訂閱人數又多了一些,感謝推薦與閱讀(喜歡的話請多多打心呀),我還是會繼續愛寫什麼就寫什麼的。
「黑道型男和清純正太可以一起做的事」
假期間算是看了兩部電影,一部是在金馬影展暴衝票選榜冠軍的《去唱卡拉OK吧》,非常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作品,趁著小年夜的空檔去看。豪好看哪我的天,真的「好有愛」啊!看完本來想寫篇文的,結果發現聞天祥的影評把我在意的點幾乎全講完,於是我偷了他的標題(請點此,有劇透),分享一點微雷心得。
電影開頭兩人在雷雨交加之中相遇,我其實還沒被說服,但情節發展很快讓人感到「好沒關係這樣可以」。不過以「什麼誇張的事都有可能發生」的大阪為舞台(我的刻板印象),似乎還是讓這個「黑道兄弟 VS. 國中生」的組合看來更合理些。成田狂兒拿出駕照時,我還特別留意了他的出生年月日,理當是父子的年齡差,卻充滿曖昧。
我最喜歡這部電影的地方,是幾乎超現實的劇情,建構在「超級普通」的設定上:狂兒的名字很浮誇,但他就是個普通的兄弟、在普通的黑道討生活,這個黑道的據點是個普通的龍蛇雜處老舊區域,比起逞勇鬥狠腥風血雨,更像是自外於時代的存在。聰實擁有一個普通的家庭、普通的父母、普通的房間;他擔任社長的合唱團,是由認真且普通的老師帶領同樣認真而普通的國中生,普通的同窗情誼和普通的彆扭。沒有過度戲劇化的情節,山下敦弘用這些普通堆積成所有轉折皆可預料的普通故事,以一曲X JAPAN的〈紅〉,串起少年面對自己生理和心理上的不安與嚮往。而那四部聰實在電影研究社看到、與心境相互呼應的老電影,我就當作給影迷的小小驚喜了。
“Of course, to Hong Kong Cinema.”
另一部是在串流上看的《射雕英雄傳之東成西就》,Netflix的版本很奇妙,是粵語發音搭配華語1字幕,這才發現以前看的配音版調整過不少台詞,好比經典的「晚上不睡覺又出來假扮王祖賢」,粵語其實只講到「出來嚇人」。雖然這片可能只是在第四台拼拼湊湊看過的,但重看的重點卻也不在內容,我只是覺得,這部為了填補《東邪西毒》進度和預算大坑的「無厘頭」搞笑片,記錄了香港影壇最奢侈的時光。(哥哥即使搞笑還是那麼俊美。)
特別想講梁朝偉。這次重看《東成西就》,一個原因就是想搞清楚那造型是怎麼來的(他演的歐陽鋒與張學友飾演的洪七見面即結怨,想除掉洪七性命卻老是弄巧成拙,才把自己毒成了香腸嘴),但我看著可能是他演藝生涯裡最矬的造型,心裡想的卻是其他事。去年第60屆金馬獎備受好評的開場影片,梁朝偉應該是單一演員飾演角色出場最多次的:陳永仁(《無間道》,如果看過《詭扯》,就知道影片裡劉冠廷的台詞並不是另寫的,身為該片的笑點擔當,設定就是一心自以為陳永仁上身)、周慕雲(《阿飛正傳》、《花樣年華》)、老易(《色・戒》),這還沒計影片最後《悲情城市》的大合照。更早一點,梁朝偉獲頒坎城終身成就獎,李安導演誠懇動人的引言弄哭這位縱橫影壇數十年的演技之神,等梁朝偉致感言時,他把獎獻給了香港電影。
我和朋友聊起此事,共同的心得是:即使他擁有如此成就,但我們第一個浮現的影像還是香腸嘴。大概像是一個討人喜歡的親戚得獎了,年輕的時候被朋友拉去考那個超有名的演員訓練班,沒想到真有兩下子2。點開他的維基百科頁面,熟悉的片名洋洋灑灑,好片固然多,爛片也不少。我又想到新科金馬影帝吳慷仁在得獎感言裡解釋了自己為什麼工作邀約來者不拒,原來他很喜歡香港電影,「為什麼香港演員戲可以演這麼好,原來他們拍戲很快、可以拍很多戲。」
這句話裡一定有梁朝偉,可能也有黃秋生、劉德華。
如今,黃秋生在台灣領了就業金卡3,劉德華當選中國電影家協會副主席4。從坎城回來只想快點返屋企、被劉嘉玲拉住衣角才勉為其難多給媒體拍幾張照的梁朝偉,還是待在他的香港。
最後分享兩「套」Podcast,都跟藝文政策相關,說「套」是因為這兩個節目都花了兩集討論一項主題:
《誰來報樹》
光看這個卡司就必須聽了吧。這兩集主要討論金曲獎長年以來為人詬病「以語言分類」的問題,暢談這個獎的沿革、宗旨、任務,主持人和來賓各自以創作者、樂評,同時也是評審、不同母語族群的身分提出看法與討論,但一點也不嚴肅還笑聲滿點,聽了很有收穫。
《人間動物園》S2
就是那位寫《毋甘願的電影史》的蘇致亨沒錯。雖然這個節目是「職人取向」,以訪談政治工作者的經歷為主(邊角廖有時實在太囉唆),不過蘇致亨在節目中確實也講到一些文化部的政策擬定與運作方式。
無論你還在回神,或者自主多放兩天假,這兩套節目大概都足夠醒腦了。
PS.書展見啦。
真的請大家不要再用「國語」這個詞了,〈國家語言發展法〉已經頒布五年,所有的母語都擁有同樣地位。以「中文」代指「普通話」以相對於「粵語」也是不精確的。
梁朝偉1981年在朋友周星馳的邀約下,一同報考香港明星搖籃「無綫電視藝員訓練班」(結果梁考上了日班,但周落榜),1982年畢業,1984年就因《鹿鼎記》韋小寶一砲而紅。(參考維基百科)
梁珮綺,〈黃秋生申請就業金卡 國發會證實已領到〉,中央通訊社,2021.04.18。(不知道他會不會續卡,感覺他沒很喜歡待在這。)
莫匡堯,〈劉德華當選中國電影家協會第十一屆副主席 開會認真專心仲抄筆記〉,《香港01》,2024.02.01。(別忘了,他的「普通話」是在台灣發展的時候練的,還有曾經對金馬獎那麼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