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套 #045 未來,來吧。
新的一年。農曆年也轉眼就要到了。農曆三年一閏,一月就過年意謂著今年有閏月。今年閏二月,端午、中秋都因此晚了些,明年的春節得到二月中……好像跳太快了,畢竟這幾年的變動,已經讓人很難想像2023年又會如何天翻地覆,比起以往期待新的一年會有新的開始,此刻像是等著看新的一年還有什麼事能嚇倒我。
每年的這一期主題當然是談談剛刊登的通路年度觀察,尤其2022年分外刺激。
為了避免上一次太逼進死線才動筆的痛苦,我12月上旬就開始整理年度百大資料。《原子習慣》蟬聯各大暢榜冠軍,momo說他們賣八千本(不公布暢銷榜名單卻願意公布本數,又是一個與書店通路不同的做法),乍聽是個不小的數字,但以其市占率而言似乎不成比例,我正苦惱於如何打聽時,無意在今年位居博客來第二名的暢銷新書《蛤蟆先生去看心理師》博客來獨家版本頁面上,看到「繁中版熱銷八萬冊」的宣傳文案,頭上頓時亮起了小燈泡。
所謂「觀察」就是這樣一點一點湊出來的。
今年唯一參加的一場實體通路報告是小小書房,我還用匿名提問箱問了好幾個問題。對於小小早早公布百大我心懷感激(日前又有新版),這份名單與其他通路並列,正是書店多元化之必須的證明(友善書業在隔年初公布)。交稿後隔兩天,某總編傳來左轉有書的臉書貼文,問我左轉書籍銷售攔腰砍半的數量(三千本)會去哪裡。三千本,我左算右算,可能只相當於博客來幾小時的銷售量。台灣書業就是如此M型化,但左轉的年度排行和博客來同等重要。
無論大小通路或出版社,大部分聽到的都是比2021年更糟,但從財政部的資料看來,出版或書籍零售都是持平。這矛盾是因為每一家都只能從自己的銷售中瞎子摸象。而且台灣人的個性,衰退會大聲抱怨,賺錢的多半默不吭聲,自然無人知曉。
這次對網路書店的著墨較少,折扣戰其實不想再談,但卻是書市混亂的重要因素。略過未提的是網路詐騙爐主換成博客來,也不知現在狀況是否有改善,如果與年末的「假承攬真僱傭」事件一起看,也許可以談一談「羊毛出在羊身上」:消費者得以享受折扣,是因為企業主降低成本,而這可能會帶來額外的後果,但該事件於交稿時尚不明朗,便未討論。
這份觀察對我而言與往年較不同之處,是我在這一年不僅是單純的旁觀者,也實際參與至少兩間書店的籌備。不僅讓我更理解現下書店的思考與運作,也得以在幾乎完全退出臉書的狀態下,仍能在Google關鍵字新聞之外,透過零星資訊知道其他書店的動向;連鎖通路的消息多半是與仍在業內各自努力的朋友聊天聊來的。
我花了一整年蒐集這些開幕或歇業的資訊,最終在文章裡僅只寥寥數行。但無論規模是五坪、五十坪還是五百坪,都要面對很多、很多的困難。有的書店看似依靠品牌光環,卻有充滿理想的書店工作者隱身其後;相反的,有的書店標榜風格、主張,卻只在表面矯揉作派。書店的好與壞絕不在於形式或名號,而在於經營它的「人」,但這些幽微感受很難說得清楚。
完稿當下突爆發「高雄承億青鳥事件」,此事不僅會在台灣書店史中留下紀錄,更像是我從2018年起關注的「建商+書店」模式1發展至今,某種業力引爆。我反覆爬梳幾篇臉書發文和出版朋友的私下討論,其實到刊出時都還沒有完全理解事情真相2。但我的重點也不單指這件事,而是意在提醒,這種現象對社會、文化、產業會產生哪些影響。我不認為這種商業模式會消失,甚至也不認為這百害而無一利,但希望至少有意循此模式者,要出手前先掂掂斤兩,更重要的是,公部門不要老想著要快速收到成效、漂亮結案,文化政策金玉其外。
總之在我以為只要等12/22下午四點更新財政部統計資料就能完工時(今年才發現發布資料的時間是可以查詢的),卻陷入極度焦慮的改稿地獄。雖然修改的文字量有限,但非常擔心寫錯造成誤解或不必要的傷害,感謝編輯阿致不厭其煩,第五年的觀察才能順利刊出。有同行說一年將盡時總是期待看到這篇文章。能夠成為跨年儀式感的一部分,是我的榮幸。
年年難過年年過,夕陽產業還沒真的日暮西山,我們繼續往前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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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場加映:讓你不知不覺拿起書的書店心理學──專訪誠品南西店長的4個「人工演算法」
難得看到誠品的店長受訪,報導比起一般同類主題更深入討論書店經營與陳列的學問,還有那神祕的「書感」。雖已很久未聯繫,不過我們曾經一起工作,談到「聊書」,我還真的馬上就想起他在庫存侃侃而談的樣子,真的是會一講就停不下來那種(笑)。
台灣綜藝眾所週知的了無新意,除夕特別節目與愛探人隱私的親戚一樣讓人翻白眼。今年有不一樣的選擇了。萬能的文化總會曾辦過兩次「WE ARE」音樂會,這次規模更大,變成「WE ARE 我們的除夕夜」。有獨立樂團也有台語歌手,還有樂儀旗隊跟雲門舞集。無線台、網路都看得到。節目精采,親戚閉嘴,兔年行大運!
〈書店+房地產,1加1真的大於2嗎?〉,2018.6.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