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跨年,陳時中指揮官說得有道理。
這陣子和不同人聊天,都提起去年(aka 2021)好像被「偷走」一段時間,三級警戒宛如時光停滯,但隨後便咻咻咻地加速起來。手邊專案陸續結束,趁著空閒在家掃除一番,乍看之下沒什麼大變化,但至少心裡清爽許多。
對我來說,這幾年年底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整理年度書業觀察,以往12月上旬時就已寫了大半,但今年拖到月中才動筆,好像心理上一直沒有「一年就要結束了」的實感。
寫到第四年,會擔心自己不知是否足夠跟上產業動態,或是又要老調重彈。不過數據觀察最迷人(是的,迷人)之處,就在於隨著時間的累積得以看出一些趨勢。我會打開前一年的工作表,複製到新的資料夾裡,補上前一年最後兩個月的數字,在表格增加欄位填入新年度的資料,當公式帶出增減幅度、圖表畫出新折線的瞬間,我會——我真的會——心跳加速。
通路動態的觀察樂趣則是從公開報告和新聞稿裡翻找貼近銷售真實的線索,偶爾會回想起和同行友人聊天的內容。這可能是我最貼近「特約『記者』」身分的瞬間:在「資訊不足但是必須說」以及「資訊充足但是不好說」之間拿捏。
今年的觀察心得是:不要再感嘆「雪崩」,務實面對現況;疫情雖然震盪,但產業韌性比我們想像的強。無論如何,總是有辦法的。
點此閱讀→2021各大書店通路與暢銷榜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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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出版觀察,去年還接到一個特別的邀約,是參與BIOS的年度文創事件評選(出版類)。因為時程之故,只參與網路作業階段。看著洋洋灑灑的大份表格,除了出版圈外的事件我大都非常陌生,倒也獲得不少新資訊。評選事件各有主觀意識,但和數據觀察類似,串連起來就能看出趨勢,這漫長又飛快的一年其實也不那麼無聊。回顧專刊中除了事件外,幾篇專文亦頗值一讀。
網路版專刊由此去→2021 BIOS review 台灣文創動態回顧
展覽
前幾天去看了北師美術館的「光——臺灣文化的啟蒙與自覺」,作為「文協百年」年末的主要展覽之一,策展團隊企圖將視野從繪畫與雕塑延展至攝影、新劇、文學,邀請當代藝術家創作呼應作品,並藉由照片與事件建構史觀,立意甚佳。但這些多元視角很難像繪畫可直接呈現在觀眾眼前,劇照、手稿、文學作品多半僅能以輸出影像展示,導致整體展覽比重有點失衡。攝影及錄像作品有很基本的照明問題(整體展場都太暗,但地下一樓最嚴重),觀賞時非常吃力,只能草草瀏覽。
雖然不是刻意比較,但因為一整年下來看了不少與「文協百年」相關的展覽,「光」讓我想到近日即將閉展的台文館「百年情書」(見#15)是以文稿為主的展覽,策展團隊得以專注於文字、作品的媒介轉化,讓文學更鮮活;北美館已結束的「走向世界」(見#18)也展出一些攝影作品,雖然數量不多,但至少空間明亮,舒緩餘裕。
在繪畫作品部分,主題從藝術層面的影響到作品反映的時代與人事物皆緊扣文協精神,可惜受限於空間,作品之間留白略顯不足,例如在國美館初見時為之震懾的《寂境》(郭雪湖,1933),在這裡卻顯得有些侷促。語音導覽準備華、台雙語版本,聆聽台語版本確實更能代入文協時空,是很棒的嘗試。但因為導覽一次是一個主題,內容中提到的作品可能散落在展場各處,理解上稍有不便(尤其二樓展場動線相當迂迴)。
雖然說了這麼多不盡如意之處,但這次看展的重點就是黃土水的〈甘露水〉,和上次〈少女〉胸像一樣陳列在落地窗附近,親切的身材比例圓潤可愛,表情和姿態又有如神佛,如何能用如此堅硬的石材打造出肌理細緻生動的作品呢?繞著他走了兩圈,目光始終不捨移開。B1播放的〈甘露水〉紀錄片與一般藝術紀錄節目拍攝手法不同,讀了這篇訪談才知其用心。
另一個亮點是三樓呈現的年表。年表是具體而微呈現史觀的文件,展覽將台灣史與世界史對照,清國/民國屬於世界史。雖然我們對台灣的歷史探討日益深刻,但對我這種讀國編本長大的人而言,能直接看到這樣的年表還是相當新鮮的。從十九世紀末全世界的現代化浪潮開始,到國民政府「占領(或稱接收)」台灣為止,安靜條列著的事件勾勒了近代台灣的文化啟蒙到悄然無聲。
電影
最近還是有看一些電影,串流、影展也有。院線片看了《法蘭西特派週報》和《偶然與想像》。我上一次看魏斯安德森的作品是《歡迎光臨布達佩斯大飯店》,但是看完沒有什麼感覺,這次的題材是雜誌,應該是我再次嘗試的好機會,不過儘管許多影評深情款款地表示《法蘭西特派週報》是一部深情款款的作品(這樣寫看起來有置中嗎)(先不要退訂啦拜託),我還是……抓不到……他的點……,中間甚至有一度差點睡著,我想以後還是不要為難彼此了。
《偶然與想像》是我第一次看濱口龍介的作品,作者風格這樣強烈的導演,單看一片有些不足,就簡單講幾句(應該沒爆雷)。第一段故事像是向觀眾表明「我的『偶然與想像』是這個意思」。但是作為三段故事裡最直白的開場,開頭兩女在車內的對話就非常有存在感,我心想不得了這是侯麥啊,原來還真的是改編自侯麥的《人約巴黎》(1999)。非常喜歡第三段故事裡兩人向想像的對方(同時也是自己)表露的心意,但是第二段情節是最精采的,從頭到尾都只有對話,少少的情慾戲也算相當寫意,卻是張力十足,結尾更是神來之筆。
工商服務
對我而言,雜誌的去留比書難決定。這次掃除清出不少珍藏已久的雜誌,其實有點捨不得,但現在收藏刊物都會以「能不能累積成『史料』」、「翻閱的機會多不多」為出發點,如果能為它們找到更適合的去處就更好了,有興趣者請至此處查閱。
*斜體字或沒有照片的品項表示已經有人索取了。
當我們好像撐過一些關卡、適應一些痛苦後,2021年卻收束在一個讓人無言的消息:香港《立場新聞》一夕消失。比起對此事的震驚或憤怒,更讓人感到無力而殘忍的是,這將只是漫漫長夜的短暫插曲。
2022年似乎連一句「新年快樂」說起來都有點奢侈,但怎麼說呢,我還是覺得要好好過日子,活得健康平安理直氣壯,活得比那些下三濫(何其多啊)精采愉快。
新年快樂!